Αρτεμι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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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是艰难进行的底特律做人pa。其实只是借用了一下设定，所以可以不用原作的深刻内涵角度来解读（x）

*之前三次元修罗了一下所以更新有点晚了。这次的章节大概都在开（物理）车，选了最不擅长的题材内容和剧情的推进方式，不知道能不能把控得了。前文请看这里→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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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里恩听乔治学长说过这个自称库洛的家伙脸皮很厚，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达到了这样的程度。那一份毫无意义的执着和耐心，简直能让利布斯、甚至整个帝都周边区域最专业的推销员们集体自愧弗如。

        夜空中堆积着厚厚的云朵，里恩加班后去取车，果不其然又看到库洛坐在副驾那里。熄火后自动落锁的车门似乎对这家伙毫无防范作用，奥兹本探员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个挑着眉毛和他打招呼的仿生人，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库洛的表情远比他熟悉的其它型号要更生动更丰富一些。

        “晚上好。”里恩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在驾驶位上坐下，两三下松开了领带，又伸手从左肩上方摸安全带的袢扣。“今天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今天库洛又想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下班的时候出现在我车里的这件事？”

        他自认不算是刻薄的人，但最近在面对捡来的库洛时总有些异样。某个寄人篱下的家伙笑眯眯地尾随打卡，被老好人失去耐性的发难呛声也毫无波动——当然，要求一台获取信息后遵循演算结果来行动的机器理解口语对话中的暗喻，本身也有些违背常理。

        库洛试图从里恩手中接过安全带的一端替他扣上，但被服务的对象似乎不打算纵容这样的自来熟，避开了拦截的动作将袢扣在座椅侧边系好。未被领情的仿生人摸了个空但也不以为意，它反应极快地奔向了里恩胸前的地方，替无暇整理着装的房东将被安全带勒得蓬起的领带抽出，又顺势将车窗的玻璃升上。

        “别那么冷漠嘛警官，你没有理由拒绝在求职路上奔波了整日也不忘接你下班的热心市民。”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槽点太多。懒得多费唇舌的里恩，决定放弃去和靠电源驱动的家伙争辩。作为临时身份证明也没能拿到手的黑户，不可能如它所说有那么多工作机会可以选择，这个社会虽说接纳了觉醒后的异常仿生人，但也划下了严格的条条框框，库洛原本的芯片信息经查验早已从数据信息库中注销，毕竟是报废后扔去了垃圾场的身份，变成了“三无”也很正常。

        里恩倒也不是没有替它重新申报登记，但审核需要时间。都说欲速则不达，但这位获救的仿生人似乎有着自己的打算，它从无意间获知里恩的警务助手还没有到岗的那一晚开始，便想尽办法在临时房东面前刷存在感，不管是展示业务能力还是打感情牌无所不用其极，如今里恩早已见怪不怪了。

        说实话，不能怪奥兹本探员古板而不通融。库洛的这份念想还真不是他一人就能够说了算数，利布斯的确是间小庙，却有着绕着这里打旋儿的妖风，里恩已经对现状够头疼了，没打算再给自己找额外的麻烦。可若要说对家中暂住的仿生人如此举动产生了厌烦，又着实有些谈不上，库洛在把握分寸的能力上有别于它那些不谙人情世故的同类们，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将其糅杂成了圆滑狡黠和幼稚的矛盾综合体。

        明知这家伙油腔滑调动机不纯，又没办法正儿八经地动怒，这场事关助手身份的攻防战对里恩而言，始终是无奈的成分要更多一些。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出过否定，偏偏这仿生人自诩损坏了芯片所以记不住什么叫做失败，反反复复地变着花样卷土重来，从被拒绝到被习惯性放置依旧乐此不疲，构成了里恩下班路上必定要面对的某种日常。

        他发动了引擎，将灰扑扑的座驾缓缓驶出停车场，为避免继续被库洛魔音穿耳，里恩打开了车载的网络电台。音乐的旋律缓缓倾泻，频道中播放的是在近年来广受好评的节目“星夜时分”，主播诵读观众来信并与嘉宾交流，忠实粉丝不少。

        就像里恩渐渐习惯和了解着对方，库洛也在一次次的试探中摸索着这位小奥兹本的底线，女播音员温柔和善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它颇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在回家的路途上行进了一阵之后，某位乘客开始不甘寂寞地用手指跟随着背景音乐的节奏进行敲击。

        此时的节目恰巧进行到一位饱受悲恋折磨的少女通过来稿倾吐心事，里恩想着这几天忙活的案子心不在焉，对电台播放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冷不丁地听见旁边安静了半路的仿生人兄弟蹦出来一句“我可以不要求名分”，惊得他差点打歪方向盘，错愕地扭过头去看身旁的始作俑者。

        主播兢兢业业地念着来稿，投稿的小妹妹明明苦恼的是感情问题，到库洛这陡然就变成了旧事重提推销自己的机会和借口，一脸的诚恳真挚，表情模拟的十分到位。里恩正想着送某个见缝插针的家伙一记白眼让它闭嘴，也顾不上这样的举动是否显得有些过于随便和亲昵，突兀的电话铃声中断了完美的播音腔，库洛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仪表盘上智能面板显示的呼入号码，整串的加密数字，看上去并不适合再继续进行些玩笑的对话。

        它移开目光，正襟危坐。里恩找了条辅道靠边停下，等到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才带上耳机接通信号。他在应答时意外地说话极少，偶尔一两句也显得疏离客套，都是些简洁又套路的社交辞令，与平时说话的语气大相径庭，副驾上的库洛很自觉地保持着安静，直至轿车再一次缓缓启动。

        里恩揉着眉心抱歉道恐怕今晚要额外增加不短的行程，一旁的仿生人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是并不在乎几点才能够回到住所，所以也不用麻烦对方先载自己回去。

        此时里恩也没了闲心来解释些诸如本意是让它下车之类的话，听它这么说点了点头，在紧接着到来的岔路口驶向了另一个方向。这一绕直接绕到了隔壁镇，七拐八弯地开到了某个偏远的疗养中心门前，时间已经不早，却仍然能够看到安防人员和仿生人警卫在庭院内巡弋。

        他进去里面呆了能有四十来分钟，再回来时发现库洛竟然格外听话地坐在副驾的原位等自己，停车的位置斜上方恰巧有个路灯，穿过挡风玻璃照到了前座的仿生人头顶，这让它束起额发的头巾在眉眼处留下了阴影，乍一眼望过去难以分辨这家伙是否进入了自动休眠。

        里恩开门上车之后才发现库洛其实是盯着仪表台上的摆件在瞧，一黑一白的两个手拉手的小巧兔子玩偶，自己放在车里用了好些年了，看上去有些旧，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吸引了某位乌鸦先生的注意力。

        “抱歉。”他简单地招呼了一声提示对方回神，倒车踩油门打道回府。夜路很黑，街灯也坏了几个，通常来说面对着这样的情况里恩定然会要将具体的位置记住，隔日一早就通知市政那边的人修理，也不过多计较这地方究竟有没有跨过利布斯的辖区、是否归邻镇来管理。可这会儿他心情欠佳，驾驶时的反应也有几分机械，就连路过加油站时听到库洛喊停说要去厕所，也察觉到哪里不对。

        等到被那个不需要吃喝拉撒的仿生人将从便利店购买的食物扔进他怀里，里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什么蠢事。他也不知该先道谢，还是先指责那个张口就胡说的家伙，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茬，紧急替换成了一句质问：“你从哪儿来的钱？”

        库洛指着里恩在进入疗养院之前从枪套里解下的武器和顺道一同放在车里的钱包，看着对方愣愣的样子，没忍住抬手轻拍了拍他的头。

        的确是超出了演算范围之外的麻烦。

        眼前显而易见有着故事和秘密、却又对太多信息一无所知的人类偶然展露的脆弱，令自己在仪器调节下的脉搏变化了速率。回想起最初被赋予的指令、与目标相处的种种及任务终止后的选择，库洛确信自己在离开玖莱市回到帝都圈之后，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大概这就是人类最爱探讨的所谓命运，它不无遗憾地得出了结论。

 

        05.

 

        接下来好几天里恩都没能睡好。

        不论是白天有多么疲倦，躺下后多快就抽离了意识，后半夜始终会梦到“那个”，原本只是与有着薄荷绿短发和银白色长发外表的双胞胎少女们那些记得烂熟的相处和撕心裂肺的离别，最近又添加了更多其它的内容。

        米莉亚姆与阿尔缇娜，是上述所说一对型号为OZ的仿生人少女的名字，作为试验品未能完成测试周期，便因为某个“事故”双双夭折。这一切成为了里恩主动埋葬的、不愿被触碰的旧伤。他与生父向来不算亲密，几年前发生的某件事更是让这段关系濒临破灭，自请调任利布斯任职本身也有不想与那位来往过多的原因，那时的里恩还有些幼稚，没能意识到在大多数人眼里姓氏和血缘的联系，本身就意味某种抱团的立场。

        与被刺杀后负伤疗养的奥兹本议员面谈后，里恩的噩梦中开始出现这个铁血的男人几年后的样子，脸色苍白，言语间的残酷却更胜从前。里恩在梦中一遍又一遍被迫重温当夜谈话中的内容，吉利亚斯·奥兹本将这对父子三观上的天壤之别擅自定性成了不成熟的继承人持续时间过长的叛逆期玩闹，殊不知彼此之间残留的最后一点好感，早就伴随着那两位被里恩视作家人的仿生人少女一道陨落，再也无从转圜。

        而最为可笑的是，所有人都坚信他会走上那个男人为自己安排的道路，继承对方的衣钵。本以为经历了生死一线，会让对方的想法产生些许转变，见面后里恩却再一次失望——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父子真的十分相像，都是认准了方向就不再回头的类型，而隔阂一旦产生，就注定无法再进行修复。

        正如同此时里恩糟糕的睡眠质量，越是抱着一丝侥幸来试图挽救，便越能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醒来时天蒙蒙亮着，离闹钟铃响还有一段时间。雨点打在窗上漱漱作响，愈发地使他头痛欲裂，睁眼干躺着也不是办法，左右是睡不着了，倒不如起床去冲个澡。里恩打算将被汗渍浸湿的睡衣直接扔进在篓子里，洗完再翻衣柜找件干净的，却没想到出淋浴间之后这些杂事已被另一个同居者抢着做完，叠好的衬衣和西裤放在床沿，而一墙之隔的客厅那边，隐约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里恩确定自己洗澡前卧室外还是安静着的，没有开灯，也没有运行什么其它的电器。他的公寓除卧室外有间书房没错，但早就被各式的文件和锻炼器械堆满，招呼库洛在客厅休息的这个建议，远比发配它去那地方来得有诚意。

        虽说仿生人不像人类一样对休息环境的舒适和洁净有过多讲究，可自己与那位表面对智能生命的平权运动持温和态度、本质上却根据它们的立场与价值划分三六九等进行生存筛选的政治家父亲不同，即使库洛没有这个需要，也无法对其做出区别对待的举动。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某个被拉去报废了一轮的家伙远比身为人类的自己更注重生活质量，除去料理菜单的储备范围有些过于狭窄之外，其它领域的家政工作几乎挑不出毛病。比起刻意地为里恩来做些什么，库洛更像是本身就在享受日常琐事中的点滴，此时它正在厨房煎鸡蛋——这个固执地不愿意更新数据的家伙，似乎宁愿像普通人类一样笨拙地模仿和学习。

        在察觉到里恩对待早饭过于随意的态度之后，奥兹本探员的晨间活动中增加了某个仪式，库洛每天都在对方出门前将现做的简餐端到桌上，电视也一定会打开并切换到新闻播报，让里恩能边吃边听个热闹。它本身不需要进食，这些严格执行的种种很大可能是芯片里自带的程式，里恩好奇问过一次但没有被正面答复，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关注这个。

        这一日他起得太早，实时新闻还没有开始，只是在回放之前的内容。某议员被刺杀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各级官员轮番接受采访，派系间明枪暗箭，都在借舆论来谋求利益。基于里恩已经和那一位见过，自然明白报道中不实和夸大的成分过多，画面上正进行着演说的发言人将矛头直指出身西部兰玛尔州的另一位竞选者候补、凯恩家的克洛华尔，言之凿凿义愤填膺，仿佛曾在那位与幕僚谋划着不法行为的现场亲眼目睹。

        这便是手段强硬、为排除异己连健康也能当做砝码的父亲，更不用说其它被他判定为失去了价值的身外之物。剪辑过后的发布会视频依旧嘈杂吵闹，里恩满腹不悦，太阳穴一阵阵抽痛，转头看库洛倒是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像是在欣赏什么轻松愉快的搞笑段子。

        他叹了口气将三明治塞进嘴里，决定在这样一个被雨水笼罩的早晨提前出门。

        事实证明里恩的判断十分正确，糟糕的路况再加上与库洛就“能不能带我一起上班”这一话题进行的例行拉拉扯扯，步入办公室的时间将将踩点，隔一条走廊的卡座里粉色马尾的新人姑娘看见队长过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利布斯分局在岗的正编员工之中，新人老人大多都合作齐心，这地方警务繁忙、设施落后，甚至总被莫名其妙的人针对，可单论团队气氛而言，在整个帝都圈都算是数一数二的融洽了。毕竟有着一起同甘共苦的经验，小年轻们尊敬各位队长领导但不惧怕他们，而上级对待下属们也是如同对待自家后辈一般的关怀。

        最近各方面条件都在慢慢地变好，即使案件依旧堆积如山，加班熬夜家常便饭，同僚们的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令赫歇尔局长欣慰不已。而与那些人身上的鲜活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近日来里恩努力压抑的疲倦，他不愿将过多私人的情绪带入工作，于是只能够强打起精神硬抗。

        一晃又超过了下班时间，连出外勤晚归的小朋友也已经收拾完回去了，这一天里恩打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还被推出去面对了一回记者，本该在太阳落山前就处理完的工作一直拖到现在才结束，抬头环顾时办公室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整理好乱糟糟的桌子关灯下楼，顺道又检查了一遍其它的房间和设施。醉心工作的时候没能察觉，站在走廊中才发现这雨竟然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整日，里恩隐约记得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时顺口将伞借给了某位着急回去的队员，如今两手空空只能冒雨去取车，实在是显得过于的祸不单行。

        倒霉事大多都会扎堆出现。不知为何，里恩想起了某次库洛脱口而出的这一句感慨，心情莫名其妙地轻松了少许。再怎么沮丧家还是要回的，他走到首层的接待大厅面对着重重雨帘深吸了口气，正打算一口气冲去停车那边，却在堪堪踏出门外时被谁从侧面拉住了肘弯。

        巨大的离心力将里恩的身体抡出了一个圆弧，撞向了等在屋檐下的那个多事的家伙。

 

        06.

 

        大雨倾盆。

        像是某种揭示了剧本序幕的征兆，碰撞闷响与惊呼之后，风声和雨势愈发肆虐。起初还能在街上找到几个撑着伞匆匆行走的路人，这会儿基本都看不到了，偶尔探出一两个焦虑的侧影，也大多是属于选择了挤在店铺门口避雨的那类。最开始只是雨点变大，到最后几乎都聚成了倾斜的柱状的水线，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知疲倦地工作，却依旧无法阻止水幕的层层侵漫，将视野变得模糊。

        里恩的额头还在隐隐作痛。口不择言的酒鬼们最喜欢将仿生人是塑胶这件事挑出来骂，可明明骨骼和牙齿都是硬的——关于这一点，不久前的他切切实实地领教过，至少磕在皮肉上时的疼痛不算骗人。

        而被当做垫子拍在墙上的库洛握着方向盘，在光学组件的驱动下，斜眼打量着副驾上闭目养神的车主。

        事态在演变到这个地步之前，里恩曾与它有过一番争执。某个人类以执法者的立场拒绝让还没取得合法驾照的同居者开车，而仿生人则用从乔治那里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回公寓的那天已经知法犯法了一次来堵对方的嘴，僵持了片刻过后，还是前者退让了一步。

        当然，这本身也与夹着伞在门外等了几小时的那家伙驱散了雨夜里自己身上的寒冷脱不开关系，即使里恩在肢体接触的那一刻所触碰到的，只有额上的火辣与虚拟的体温。

        已经选择了破例，那么就没有必要继续去刻意划清界限，坐在副驾上的里恩选择了接受库洛的好意，在回家路稍稍放松歇息一会儿。饱受睡眠问题困扰的人们都知道，越是零碎的时间便越容易困顿，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待到被一次巨大的颠簸弄醒，才发现竟然还是没能够顺利到家。

        车窗外聚集了好几个人影，库洛正隔着玻璃与对方比划着交涉，里恩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下着大雨的这个夜晚，自己撞上了团伙作案的抢劫。后轮的车胎该是报废了，但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方面，上一个受害人报案后拖了大半月迟迟没能有所进展，此时在意外之下出现了转机，倒是能称得上恰逢其会。

        里恩正打算掏证件摸手铐，冷不丁被一件毛领外套兜头罩下，紧接着一声破裂的脆响，驾驶位那侧的玻璃直接被对方从外部凿穿，碎片和残渣飞迸在车内，堪堪被那件外套挡下。他被这一挡反应慢了半步，双眼不能视物，耳旁却传来了人类男人的惨叫声，扒开外套之后一只扭曲的粗壮胳膊闯入视野，库洛在来人敲碎车窗时截住了对方的手腕，也不知它究竟做了什么，竟将劫匪的小臂硬生生地向后翻折。

        而后它顶开车门，撞向了对方的腹部，里恩眼疾手快地将那只来不及退回室外的手拷在了驾驶座颈枕的连接处，转头见库洛趴在破破烂烂的窗上给了自己一个笑脸，嘴角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又提拳揍了那个倒霉的劫匪几下。

        他看这仿生人混混斗殴般的捻熟架势有些无语，正想训斥两声让库洛停手，就看到对方身子一歪躲过了从后方挥来的撬棍，轰的一声，车顶上凹了个印子。里恩没工夫心疼老朋友了，从另一侧推门下来，眨眼的功夫库洛已经干趴下一个，手里提着那把跑来警局接自己时撑着的长柄伞当武器用，看上去滑稽又凶悍。

        劫匪还有三个，两人和库洛在缠斗，剩下的该是个头目自恃身份，见车上又走下来个不怕死的，才好整以暇地过来找麻烦。里恩个头不高，穿着打扮像是普通的上班族，两手空空没拿什么防身的东西，看上去的确显得有些好欺负。奥兹本探员虽说出警时长刀和手枪用得多些，贴身擒拿的功夫却没落下，体型上的劣势由灵巧和速度弥补，一来二去倒是没被占什么便宜。

        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眶，全身上下瞬间就被淋了个透，里恩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在闪躲和反击的同时思考着如何将对方制服。他们被拦车的地方位于高架桥的引桥桥洞附近，恰好处在监控的死角范围内，不远处有住宅楼算不上太偏僻，但大概是暴雨的缘故，很长时间没有行人经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里恩不打算动枪，毕竟还在市内，贸然将冲突的性质升级，很可能会引发市民的恐慌。

        “利布斯刑警，请停止你的暴力行为。”

        他简洁地自报家门，制止并示意对方的抢劫行为已构成袭警。正与里恩搏斗的劫匪神色微闪，不但没能停手，反倒像是被这番话刺激了一样，面露凶残之色。既然口头警告无效，里恩也就不再客气，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对峙了好一阵，途中还有另一名劫匪从库洛那边脱身赶来帮忙。战场合二为一，场面愈发的混乱，眼见劫匪头目落于下风挨了几下，竟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瓶子，拧开就往里恩脸上招呼。

        里恩暗道糟糕，却又来不及避开，电光火石之际那恶徒突然向后仰倒，原来是库洛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向后拖去。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映入眼帘的画面惊出一身冷汗，一直与库洛缠斗的那个混混瞅见这机会，凌空一棍敲向了它后脑。

        哐当一声。

        里恩险些连呼吸都要停了，定睛去看时却发现它用抓着长柄伞的手挡了一下，好歹没伤着要害，但那条胳膊大概是不好使了。蓝血滴滴答答地涌出，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在垃圾场初见时的样子，库洛的另一只手还死死卡着头目的脖子，抡起那具身体将袭击自己的歹徒挥得后退几步，又见瓶子失手落在地上，捡起来冲着头目的眼睛就是一顿猛喷。

        是催泪剂。打伤库洛的男人要跑，被里恩反剪了双手按倒，混战终于结束，双方看上去都有些凄惨。

        库洛的一条手臂无精打采地垂着。大概是嫌弃这状态行动不便，自嘲一样地啧了声，低头看到地上那个捂着眼睛打滚的家伙仍不老实，走过去照着胸口踢了两脚。一旁的里恩喘着粗气，见它像撒火一样的举动不禁皱起了眉，共同经历了一场恶战的临时搭档紧急转移话题，讪笑着开口问道：“去打个电话？”

        里恩掏了半天裤子口袋，才发现通讯终端的屏幕不知什么时候碎了，巴掌大的机器进了雨水，大概已经不能再用。

 

         -TBC-